“哪儿的话，他是他，你们是你们，我总不能把对他的不满发泄到你们身上。”曹氏微微一笑，望着院中挂着几根迎风飘扬乳白色长条，“暮烟，那是啥呀？”
沈暮烟顺着曹氏的视线望过去：“哦，那是我晾干的肠衣，将剁碎的肉馅加在里头，做成香肠，平日里在菜里放一点炒着吃，别提多香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着一手好厨艺。”曹氏感叹道上下打量着沈暮烟，“我记得城里夫子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沈暮烟微微一笑：“二婶，说得真好。”
“哎呀，我就随口说说。”曹氏憨憨一笑，看着铁锅咕嘟嘟冒起热气连忙把锅盖掀开，看着蒸笼上活灵活现的花式馒头，喜上眉梢。
“开饭啦！”
这三个字，将成为沈家小院最动听的三个字。
由于曹氏跟沈妮的到来，沈暮烟怕不够吃，于是把先前处理好的猪大肠跟猪肚，也一块烧了，松茸鸡汤，改为猪肚鸡汤，大肠呢，她又让张菁菁回去摘了几个青椒，做成红烧大肠炒青椒。
“猪肚鸡汤、糖醋排骨，红烧大肠炒青椒，青菜炒香菇，香煎土豆饼，还有花式面食。”沈暮烟将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刚坐下来，却不见有人动筷子。
“暮、暮烟？这猪肚我还能接受，可这大肠？这味道……这咋吃啊？”张菁菁蹙着秀眉，感觉那大肠的臭味不断飘来。
“用嘴吃。”要说沈暮烟怎么对猪下水这么了解，完全是之前在东宫好东西吃腻了，偶然有一天心血来潮，照着《食物全集》上猪下水各种做法，她挨个试了遍，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我觉得，凡事总有第一次，而且我们都知道沈姑娘的手艺，她做的菜，一定好吃。”卫斐然在沙场上生肉都吃过，区区猪大肠，有什么可怕的，他拿起筷子带头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猪大肠自带一种臭味随着咀嚼散发开来，但随之就是软韧香醇，肥而不腻的口感，越吃就感觉越想吃饭，卫斐然端起碗，狠狠扒一口米饭，又夹了老大一块肥肠送入口中。
“大、大人？不是吧？您是真觉得好吃，还是在强撑啊？”司庭轩看着卫斐然不停往口中送猪大肠，感觉自己的肚子又开始翻滚了。
“如果你们接受不了猪大肠，可以试试猪肚鸡汤，尝尝味道。”沈暮烟给每人舀了一碗鸡汤，“先喝完汤，暖暖身。”
猪肚鸡汤闻着没什么味道。
大家抱着不让沈暮烟失望的心态，舀起一勺汤，如同赴死一般往口中一送，刹那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猪肚鸡汤的浓郁味道给吸引。
“这道猪肚鸡汤，汤色泽乳白，浓中带清，汤中有猪肚的香甜、鸡肉的鲜美，细细品来，口感饱满丰富，不油不腻，回味悠长。”司庭轩一扫刚才的嫌弃样，整整喝掉两碗，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对对，就是这个感觉，真的好鲜美，再用酱油沾上猪肚，那味道别提多好吃了。”张菁菁感觉口中味道太过丰富了，她望向红烧大肠炒青椒，象征性地夹了一小快，送入口中，下一秒，她跟卫斐然一样，开始扒饭夹菜。
“真有这么好吃？”司庭轩嘀咕，看着埋头苦吃，有些不相信，大不了难吃他吐掉，于是也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然后第三个干饭人出现了。
六人当中，就属司庭轩口味最为挑剔，见他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猪大肠，其余人似乎都被他给感染到了，然后就这么一吃，嘿，停不下来了。
“姐姐？他们？”沈暮秋捧着个碗，有点惊恐地看着几个大人盯着一盆红烧大肠，抢得都快急了眼。
“暮秋，吃排骨。妮子也是，吃排骨。”真香虽迟但到，沈暮烟微微一笑，静静地吃着饭，举止优雅无比，跟那几个干饭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的妈呀，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我的肚子要撑爆了。 ”张菁菁仰躺在椅子上，不停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暮烟，为什么人人都嫌弃的猪下水，你都做得这么好吃？”
“可能是天赋吧。”正在收拾碗筷的沈暮烟冲着她微微一笑，“吃饱饭别坐着，站起来活动一下，有助于消化。”
“不行，我起不来了。太饱了。”张菁菁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才吃了几天的饭，就感觉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嘿嘿，张姑娘，俗话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上午你推驴车那劲道可真大，一看就是吃饱了饭，浑身都是力气。”
“你再说，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张菁菁一个眼刀狠狠丢给司庭轩，猛然站起来到院中溜达消食去了。
“沈姑娘，我来吧。”
厨房中。
卫斐然从沈暮烟手中接过碗筷，轻轻说道：“你忙碌一天了，出去歇着吧。”
沈暮烟打量卫斐然几眼，最后视线落到他被水浸湿的衣袖上质问道：“你就这么洗碗？”
“那、那要怎么洗？”卫斐然被沈暮烟问得一愣。
沈暮烟瞅着卫斐然呆呆的样子，一点都不信，叱咤沙场，对敌人无比狠辣的人，跟眼前这个人，是同一个。
“要把袖子撩高。”沈暮烟往前，亲自将他的两只衣袖撩到手肘处。
沈暮烟的突然靠近，让卫斐然心漏掉一拍，这是距离她上次为了让宁逸死心，故意吻自己之时的贴身距离后，今儿是第二次。
如果上次是意外，他压根没时间反应过来，那这次他有所反应，闻着她身上淡淡散发出的馨香，他的脸……居然微微泛起了红。
“好了。”
沈暮烟抬头，瞧着卫斐然瞳孔放大的眼，还有那脸颊上两坨不规则的晕团，语气中透着几分调侃：“卫公子怎么脸红了？难道说，卫公子从未跟一个女子有如此近距离的举动？”
卫斐然一眨眼，表情立马恢复如初，一低头快速走到水池边，手打滑好几下才将碗拿在手中，低低回道：“有！但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