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后,未婚夫被我攻略了

榎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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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平行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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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平行番外(六)

女郎如蝴蝶翩跹起舞,腰肢细软,轻柔飘飞。

陈恬朝她来的方向看过去——徐徐清风,艳阳高照,墙角繁花似锦,湖中芙蕖粉雕玉琢、绿叶田田。

在阳光洒照间,一袭墨青衣于夏日炎炎中悠悠然出现。他身后的侍卫身形挺拔,名剑配身,不同于扶家奴仆衣着的奴仆们行动从容,极有规矩,朝向亭中弯腰伏身行礼。

轻衣缓带,衣袂随风轻扬,郎君在飘飞的女郎身后抬步缓缓行来,身如松柏倚风,面如冠玉雕塑,眉目间清贵难掩,神清冷,容淡然,如皎月,似谪仙。

陈恬只远远看这位郎君第一眼,心里就空落了下去,他心有所觉:这位在扶家做客的、与扶萱一同出现的郎君,定是非一般的郎君。

到了亭中人近前,扶萱就被扶潇用洞箫敲了下头顶,“冒冒失失的,跑个甚?晚些来我们还能走了不成。那是谁?”

前脚分明还在气他威胁,但扶潇这一问,扶萱心中那拥有了个宝物般的欣喜就藏不住,她红了下面颊,扭捏作态道:“唔……就是一个救了我的郎君,在我们家养着病,家里人都认识了,就潇哥哥你还没见过。”

“是么。”扶潇又敲了下扶萱的头,“你脸红什么?是你看中的郎君罢?搞到手了么?”

扶萱:“……”潇哥哥总是这么直白。

虽是已将郎君搞到手,但扶萱怎可能承认?不说还有陈恬在场,就是她还在生着他的气,她也会故意反驳。

扶萱咳嗽一声提了下气,“潇哥哥莫要胡说八道,詹六郎从建康城远道而来,又是我的恩人,我尽地主之谊罢了。再说潇哥哥总说我眼光差、识人不清,容易被人蒙骗,没有潇哥哥把关,我怎可能随意与哪位陌生郎君交好嘛。”

在她身后出现的谢湛无语凝噎,转眼他就成了“陌生郎君”了。

陈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来自建康城的“詹六郎”,眼神愈发晦暗。谢六郎比画册上的形象更高邈出尘,世家准家主的底气在此,风姿如玉,才情横溢,也难怪扶萱对他另眼相看,扶潇只提了句是看中的郎君,她就欲盖弥彰地讲了一大堆话。

当真是命中注定了的,与他是敌非友。

陈恬看谢湛迤迤然行到扶萱处,与她并肩,且胳膊紧挨着扶萱的,先若无其事地朝他颔首了声“殿下”,再俯目凝视扶萱,以珠玉落盘的声音问:“萱萱,这位郎君该如何称呼?”

扶萱先是被他当着家人的面亲昵地喊她“萱萱”而惊了下瞳眸,然后佯装镇定地朝彼此介绍:“这是我的二堂哥,扶潇。潇哥哥,这就是詹公子。”

陈恬心中酸了下,面上却轻笑了声,道:“早听闻荆州郡来了几位建康城的郎君,没想到竟是有谢六郎。也难怪能引起城中如此轰动,大梁第一风华郎君,谢家准家主,果真不同凡响。”

陈恬的笑虽声小却有些沉,他也鲜少说话这般面上夸人实则语气锋利,不知端王与谢家世仇之事的扶萱茫然不已地看他,思忖着陈恬如何初见就知道谢湛的真实身份,继而又被“谢家准家主”几个字惊地心中骇然,诧异看谢湛。

扶潇对面前二位的宿仇了然于胸,暗中提眉后,端着面上的那股风流劲儿,朝谢湛颔首,而后就好整以暇看被人当面揭穿身份的他如何应对。

谢湛勾了下唇,声音很淡:“殿下过誉。”

他不做停顿,转脸凝视着扶萱,慢悠悠地补充道:“荆州郡人杰地灵,藏珠掩玉,来此一趟是我人生之幸。萱萱说是不是?”

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可喜爱他是真的。当被心爱的郎君夸她是“珠玉”,暗示遇到她是人生之幸,扶萱被他哄地欢喜,看着他俊秀的面容上的笑意,心中生甜,嘴上就软,她扭捏地捋了捋耳边碎发,却是抬着下巴得意道:“那当然。”

谢湛宠溺地看着如此上道又如此骄傲的扶萱,极轻地笑了一声。

眼不瞎的都看得出来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扶潇“啧”了声,问扶萱:“你的脸皮能不能再厚些?”

扶萱闻言推了扶潇一把。

扶潇本就虚虚倚着亭柱,被这冷不丁大力一推,直接往后踉跄了一步,被陈恬扯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陈恬面上的笑彻底没了,盯着这位谢六郎,这是初见就朝他宣示了他与扶萱非一般的关系,而扶萱却还如此配合他……

片刻后,他压着心绪,朝扶萱道:“萱萱妹妹,我过几日便启程去建康城,你潇哥哥也随行,你可也想一并前去游玩一番?”

若是以往,有这么个绝佳的远游机会,扶萱定会连连点头要跟着去的,可今日她已知道伯父不久就会升任太尉,届时整个扶家都会搬去建康城,扶萱自然不会急在这一时,她抿了下唇,淡定地拒绝道:“我不去了。”

陈恬蹙眉不解看扶萱,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何不去?”

不料未等扶萱回复,谢湛就淡声接话道:“总有机会。”

这二位郎君明里暗里地剑拔弩张,初初见面就以扶萱为中心,扶潇完全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他目光落在扶萱愈发娇美的面上,看着自家小女郎目中含情,那对所谓的“陌生郎君”配合不已甚至言听计从的态度,若有所思——

先前扶萱肯定谢六郎那句“人生之幸”时,他就看得出二人情投意合。然有情而已,并不代表能走到一起。但当下,这句“总有机会”一出,扶潇已然八分肯定,这是意有所指,扶萱对此丝毫不意外,这是因她会因这位郎君去建康城,很可能是嫁给他。

以扶萱的性子,绝对不会远嫁、远离扶家。

唯一的可能……全家皆会去。

扶潇能想到的,陈恬岂能想不到?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感想。

穆安帝将他调回建康城他也明白只是第一步,扶家应该也会被调过去,他本也计划去了建康城后加速促成此事,却不期然从谢湛这处听出此事的苗头。

身为皇室人的对朝政的灵敏嗅觉告诉他,这意味着,扶家进建康城很有可能与谢家相关,而谢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力气。也意味着,谢家有所图,图的……应是他口中的“珠玉”。

一时间,扶潇那“没想到你就这么快将人搞到手了”的戏谑眼神、陈恬那失落的复杂眼神、谢湛的“我说的对罢”的询问眼神,通通落在了三人的中心,扶家小女郎脸上。

扶家迁去建康城是尚未真正定下来的事,自然不好现下就宣之于众,迎着三人的目光,扶萱就轻飘飘地“嗯”了声,极快地换了别的话题,问起扶潇这两个月在军中的稀奇事,三人也默契地未再就此谈下去。

扶萱年纪轻轻却十分聪慧,话题引到了扶潇身上,另外两个郎君再不能借机争锋相对,他们旁观兄妹二人说说笑笑几句,不多久便散了。

**

几人散了后,还没走几步,谢湛就突地趔趄了下,身形不稳地作势捂住了早康复的膝盖,有头个把月谢湛瘸腿的经验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扶萱就伸手捉住了他手臂,急问:“你怎么了?又痛了?”

甫一捉住人她就后悔了,他的腿有事没事她再清楚不过,这是又被他骗了!

意识到这点,扶萱脸色一变就要缩回手,谢湛却比她出手更快,直接压住了她的手背。

女郎手搭在郎君手臂上,郎君伸手覆盖上去,在身后尚未离去的亭中二位郎君看来,是二人在勾勾搭搭,而实际上,这一刻,这位捉着女郎手的郎君出口的话是冰冰冷冷的:“何时开始唤他‘端王哥哥’的?”

二人站在一篷极大极长的紫藤花长廊下,一串一串的紫藤垂挂,香气拂面,颜色清新,阳光从上而下,从藤蔓缝隙中照在地上,斑驳的影子投下来,也这样落在郎君看她的侧脸上,使他的神色有些忽暗忽明,他人气场强大,如此这般就叫人心生几分怯意。

他渐渐直起腰,下颚绷着,气势愈加冷肃,以一种不容人撒谎的强势姿态看着扶萱,却又用手捉着她的手,怕她因他的问话生了恼意,掉头跑掉。

扶萱被他突然的问题问地懵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唤人哥哥时她自己懂不懂情意。

分明二人方才在扶潇与陈恬跟前你来我往地配合,算是揭过了他威胁她带来的那一遭,她都消化掉了他带来的不良情绪,明白这么个心高气傲的、自小当是被别的女郎追捧的郎君的那点傲气,他要她为他守节,眼睛看过他就不能看别的郎君,其实她都能理解的,因她对他其实也抱着这样的心理。

可那个争执刚刚平复,怎当下,故态复萌又要吵架了吗?

也不知怎么的,扶萱下意识就想撒谎敷衍他,可因谢六郎眼下这幅神色太冷,她觉得自己隐藏不下去,便就缓缓道:“两年前。”

她话将这么一出,就见谢湛眼中浮现一抹冷笑,是在说她分明情窦初开还暧昧地唤人哥哥,扶萱心里慌了下,脱口而出:“我虽是唤他哥哥,但没有别的意思,就当他是哥哥而已,他同我们自小就一同长大,是我们扶家的异性兄弟。”

谢六郎脸色冷如冰霜,酸涩地道:“你敢说你不知他对你的情意?你本可以继续唤他‘殿下’,却改了口,因你觉得他不同于旁人,我说的对么?”

“他是不同。”扶萱脱口而出,看谢湛突然眼中冷冽,她不觉咽了下口水,解释道:“他很小就没了父亲,家中姊妹又少,又同我们一起长大,是除了我扶家兄弟外,我最信任的人,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陈恬“自小没了父亲,姊妹又少”,谢湛自然懂这是为何,这是他那叔祖父起事,将人家祖父杀了造成的后续影响。

谢湛改为牵着扶萱走,扶萱心知背后两人还看得见他俩,往外扯了下手,却被谢湛捉地更紧。他还往她手背挠了下,继而又侧脸看她,好看的眼睛朝她撩了眼。这一挠一撩是服软的意思,扶萱忍不住心生甜蜜,便就由他牵着了,既然二人真的有朝一日会成婚,她没想与他遮遮掩掩。

可谢湛并未就此放过此话题,他继续:“以你的聪慧,不可能平常察觉不到他的那份心意。你往前存着等等再看的心思,是因你整好没有及笄。但你一旦及笄可以议亲,你便会尝试与他、与别的郎君相处试试。对不对?”

分明没有在她身侧,可他抽丝剥茧般,将陈恬有关的事一五一十全数说完了,连她的所思所想都猜的丝毫不差,这个郎君真的太狡猾,太能针针见血了。

陈恬是对她有些不同,可她没及笄,这事根本没挑明,两家也算世代交好,她总归不能凭几分感觉,毫无证据地就与人生疏了罢。

扶萱嘟哝道:“那也是遇见你之前的事了嘛,刚及笄就遇见你,遇见你之后这不就没机会了,一颗心尽挂在你这里了。”

认命般的泄气语气,委委屈屈的话语,最后还讨好地夹了句表爱的话进去,让谢湛因陈恬横生的怒意散了些。

可他出口的话还是犀利的:“是不是唤人‘端王哥哥’时,还得过好处?”

扶萱:“……”他怎就抓着陈恬不放了!

她顿了顿才点头,诚实道:“得过一匹小马驹。”

谢湛冷冷一哼,“你那‘哥哥’手段倒是高明,每每骑着小马驹是不是就念着他的好?”

不等扶萱狡辩,他再冷声:“那日叫我‘长珩哥哥’,是受此启发?认准了我会心动?步步试探,处处为营。”

扶萱:“……”

字字句句都点出了她当日的小心思,扶萱有些狼狈,脸红地道:“你当时唤我‘萱萱妹妹’,我也心动啊。”

听到“那时心动”,谢湛这才笑出了声。

二人行至紫藤花篷的转角,消失在亭中人的视线里,扶潇洞箫“啪啪”地拍在视线还在转角那处的陈恬心口上,夸人:“应是个良人。”

“良人”在指谁,陈恬了然却胸闷,若非谢六郎出色至此,也不会真能在这般短短时间内赢得扶萱的芳心。身为世家准家主,能不顾“婚宦失类”的世家规矩,许诺小女郎婚事,可见何等动心。二人情真意切,缘分在此,好似注定的。

陈恬从扶潇身后踹他一脚,口中打趣他:“你也一把年纪了,是谁的良人?”

扶潇旋身一闪,洞箫去敲陈恬踹来的腿,“你我同岁,我是谁的不重要,端王殿下是谁的才比较重要。你就等着罢,你回建康城不出两个月,定然就有端王妃的眉目。”

两人过了几招这才消停,勾肩搭背地行出湖中亭,陈恬接扶潇方才的话:“那倒也行,我母妃日日念叨府中清冷,也该是定一个下来,替我尽孝了。”

这厢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奴仆们的视野里,那厢,扶萱和谢湛两人也同样消失了。

甫一至那花篷转角,谢湛便侧脸,抬起折扇给石清一个动作示意,石清原地停下,并且伸手一拦身侧婢女前行的步子。

石清身量高,手臂随意下垂,玲珑又行地不慢,这一拦,生生拦到了婢女心口前,玲珑有个前扑又回弹站稳的动作,腾地红起来脸。石清同样意识到压到自个手臂上的软和之物是什么,惊地瞪大了眼,僵起身子,一动不敢动,一句不敢说。

身后两行奴仆面面相觑:主子们都走了,怎两位贴身奴仆全停在了原地?他们不解,却也不敢前行,全落在石清与玲珑身后几步远,在紫藤花篷之下待命。

徐徐暖风拂面,空气不冷不热,众人受周遭美景所诱,一时赏花闲谈,倒是十分惬意。

奴仆们过的惬意,主子可不尽然了。

刚过那转角几步,扶萱便被身侧郎君一推,压在了其中一株紫藤花的碗粗的花干上,紧张不已。

二人在一处隐秘的视线死角,郎君一手搂着她的腰,折扇塞到她手中,俯身凑在她鼻尖前,酥人的呼吸若即若离地在她脸上。

他脸上丝毫不动声色,正儿八经地不得了,指尖却就着方才牵着的她的手,往她腕上游走。他眼神清清冷冷,毫无旖旎,只有沿着女郎广袖不断往上攀的指尖在勾缠女郎的感官,叫她从皮上生出丝丝缕缕的酥麻感。

扶萱受不了他这样的假清高,分明腰腹以下紧紧贴着她的,她都能感知他稳不住,他面上却十分淡然,像是无所谓至极。

扶萱娇娇地噌道:“你莫要动手动脚,当心被人看到。”

谢湛轻抬了下眉梢,此处安不安全,她自小在此长大还能不知么?口中喊着斥他的话,手上却没有一丝拒绝他的行动。

谢湛啧一声,轻声道:“欲擒故纵。”

扶萱被他明目张胆四窜的手指点出暗火,稳不住心神,心中急急躁躁,可他又一副欲亲不亲的样子。扶萱面红耳赤,恼地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拿开,好痒。”

谢湛口中道“真敷衍”,身子往下沉,抱她紧了一分,唇去啄她的耳垂。

“嗯——”

这是扶萱的命门,几乎对方一张嘴,她就不可自抑地出了一声,这就使得二人呼吸顿时都有些紊乱。

谢湛笑一声,往她唇上来,追逐几番才离开。

他的变化扶萱一清二楚,她以为他会拉她去他的院子里的,却不料他唇退开后,伸手用指腹压她的唇瓣,问她:“这里,那日之前,没与别人试过?”

扶萱:“……”又来了。

她剜他一眼,“没有。”

谢湛又问:“想过?”

扶萱噌瞪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大梁当下风气开放,男女不设大防,莫说亲吻,便是婚前欢好也实属正常。几男争一女还是美谈,佳人在室,求而得之,所以郎君写情笺、作情诗,才会被人广为流传、争相品读。

只不过谢湛这样清高的名士,被人捧太久,太倨傲,不愿纡尊降贵讨好人罢了。

谢湛干涩地道:“我若来荆州郡再晚些,怕是就得给那个‘哥哥’了,对么?”

扶萱本就被惯地大胆,扶潇常鼓励她先品尝百花再摘最合心意的那枝,她并不正面回答,只道:“你来都来了。”

扶萱不知他是因与端王一脉的纠葛在所以对此极为重视,只知他现在连往前二人没相遇时的醋也吃,揣摩着他情绪的变化,不满意地哼一声,道:“长珩哥哥怎么连相识以前的醋也乱吃?哪有名士心胸?真狭隘。”

谢湛与她你来我往,“萱萱妹妹心胸倒是宽广。”

他视线下移,用眼神去丈量,扶萱故意挺了挺,大胆勾他,却低骂:“下流。”

谢湛:“……”竟还有被人骂的一天。

他轻声:“想么?趁我还在你家能给你。下个月得返程了。”

说的这般直白,扶萱却注意到了他最后一句话,她脱口问道:“你不是说你年底才上任么?”

谢湛扯了扯唇,“有人已经入了建康城,我若迟迟不回去,萱萱妹妹说不准就被别人定了,进了建康城就会被赐婚当个什么‘妃’。”

这是回建康城准备二人婚事,扶萱心中荡起甜意,翘了下唇角,笑意满眸地看他,故意道:“长珩哥哥博学多才,模样这般好,身份也那般高,在建康城该是诸家联姻的争抢对象罢。你这回去建康城去,世家贵女们争来抢去的,保不准先我一步捷足先登了。”

酸涩的口吻揭露着女郎不安的心思,也有催促他早些定下二人之事的意思,谢湛眸中笑意渐浓,手从她背后下移,暗示她:“那得要萱萱妹妹想法子,让我时时记得你的好才是。”

被人一掐,扶萱骂他:“色胚郎君”,却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纵身一跃,跳到了他怀中。

借口要她送他这个“病人”回去,二人回了谢湛的院子,也不知哪里来的经验,扶萱使了些法子牺牲良多,属实让谢六郎的记忆尤为深刻。直到回到建康城,一颗心还留在荆州郡迟迟收不回来。

**

太和二年十月,随着桂香散去、冷风吹来,扶家入了建康城,扶家家主扶以问被封“太尉”、封爵“南郡公”,扶以言上任吏部尚书。

从天而降般的一家人立时在建康城引起了不小轰动,同时引起人们关注的还有这一家的子弟们。郎君们各个一表人材,而那家的女郎更是个绝色佳人,甫一被嘉阳长公主带着去宫中参了次秋菊宴,面庞、身段、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张扬,皆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宴上郎君们的注意力。

然就在扶女郎引起人们关注的第二日,在许多人尚在观望之时,穆安帝的一纸赐婚她与谢家六郎的旨意就落了下来,霎时点燃了建康城。

**

扶萱与谢湛能顺利定下亲事,还得归功于嘉阳长公主。

彼时谢湛在荆州郡扶家“养伤”时,伤愈后迟迟不离去的居心何在,她是过来人,自然十分清楚。既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她自然愿意在其间牵线搭桥。

谢六郎有世家嫡亲郎君、准家主身份压着,要走常规的提亲路径,便是不用深想,她也知其困难程度。如若谢六郎面上不顾世家那“只在世家内部联姻”的不成文规定,顶着被人嘲讽、被人鄙薄的压力与扶萱成婚,婚后扶萱承担的异样目光会更多,小夫妻二人肩上的压力只会愈大。

此外,谢六郎今年外出游学,这样的事建康城内的人多少有所听闻。当下扶家甫一进建康城,若谢家就上门提亲,难免会遭人诟病二人先前私相授受。如果对方是普通人家,她扶家不会在意这些,但谢家不同,那样规矩无双的世家,扶萱进去后身份还是准主母,她自然要全力护着小侄女的颜面,让她不受任何人指摘地嫁给谢六郎。

况且她年少时已经历过谢渊那临时反悔的一遭,很明白得趁当前谢湛未与旁人结亲时将二人的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拆散一对鸳鸯的道理。

故而,随夫家风风光光地回了建康城,嘉阳长公主头回入宫见他皇兄穆安帝时,便提及了谢扶两家的婚事。

穆安帝虽觉此事有些突然,但听闻嘉阳那“士庶联姻,共同发展”的道理,想及谢渊几月前暗示他会支持他选任太尉之人、而后果真未反对一举,猜测到几分谢扶那二个小辈之间许是先就有了瓜葛,谢渊许是还存着对嘉阳有愧的心理,虽未明说却付诸了行动,于是次日他便召了谢渊谈赐婚一事。

不出所料,谢渊未作反对,平静地应了圣旨。

如此,十月十八,谢湛生辰这一日,一纸赐婚旨意便被穆安帝的贴身内侍魏公公带着,迈进了乌衣巷的谢家大门。

宣旨时,谢湛神色淡然,对赐婚一事未有多大反应,谢渊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谢家的旁人却惊地、吓地大惊失色,其中尤以毫无准备的谢夫人为甚。

待那魏公公兴高采烈地一脚出了“闻熙堂”的院门,谢夫人就冲去了谢湛跟前,半可惜半疑惑地道:“六郎,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娶那么个低门楣的女郎?往后这硕大的家业,那般出身与眼界,怎可打理得精细?”

自从回了建康城,谢湛就在头疼这门亲事如何操作,他母亲出生百年世家,对门当户对之事异常重视,几次他暗中探的口风都表明她母亲不会同意。他也不是没想过照搬他四哥谢琛那招,学母舅刘耽用绝食相逼才娶了王家庶女,但他谢长珩要颜面,往后管这谢氏家族还需要威信,此行不适合,只得放弃。倒没想到,圣人直接帮了他一把。

谢湛开合了下手中折扇,淡声借口道:“圣上赐婚,谢家不好推诿。”

被这么一提醒,谢夫人转脸又去找谢渊,“你为何答应圣人赐婚?”

谢渊也如谢湛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糊弄谢夫人道:“朝政需要,一求一取,扶家愿意嫁女进世家,圣人也许诺了我一个职位。”

朝政之事谢夫人自然不好干预,她只能从后宅上找茬,怒声道:“那你也不能拿六郎的婚事作儿戏!他可是要承继谢家的,要做主君的人,娶进来的人那是准主母,怎么能如此随意定下?”

谢渊捋了下胡子,心道你儿子难道是随意接婚事的人不成,面上还是佯作为难地低声喃喃:“我们家也没别的适龄郎了啊。”

谢夫人一噎,还待再说些话,被谢渊接着说了句话安抚住。

谢渊瞥一眼谢湛,认真道:“那位女郎嫁过来后,届时如若不能管理好家业,六郎再另谋他法也不迟。”

不愧是相处几十年的夫妻,谢渊轻飘飘一句话便使谢夫人松了一口气。

也是,如若届时那人无能,再打发出谢家就是——如此想着,谢夫人神色舒缓后,转头要朝谢湛重申下娶身份高贵的女郎的重要性,却被谢湛拱手截住了话。

谢湛道:“父亲母亲若无旁的吩咐,儿便先行告退了,生辰宴时辰将近。”

谢夫人顿了下,想起他今日生辰在府外设宴的事,摆摆手,放人道:“去罢。”

**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远山上有夕阳斜挂山峰,绚丽晚霞在空,夕照湖中船影腾腾,夜雾淡淡地从湖水中升腾时,谢六郎携好友及宴请之人,行来湖东的泊口处。

今日的生辰宴设在夕照湖一等游船“水月楼”上,然酉时正已到,浩浩荡荡一群人至泊口时,竟未见原先该停泊在此处等待的那艘船。

谢湛面露不悦,以剐人般的眼神扫向安排此事的石清。石清却是一改对他恭敬不已的常态,不动如山地抱着自己的剑,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他。

谢六郎清高至极,一代名士生辰宴散出请帖,得邀请者简直欣喜若狂,世家郎君女郎们无不应邀参加。但现下乌泱泱一众人聚集,在谢湛身后观望湖中,却不见半分宴船身影,不免就开始窃窃私语,这极不像谢六郎素有的挑剔严谨作风啊。

谢湛面上不动声色地保持风度,可心中已起愤怒,他本该得力行事的随侍,此刻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对他探究的眼神置若罔闻,他怒极反笑地提唇,看石清,寒声威胁:“你给我等着——”

“公子。”石清破天荒打断了他的话,“您看。”

谢湛这才看向湖中间,一艘背光楼船在夕阳中,自西朝东缓缓游来。

这无甚稀奇,带给谢湛的感触无非是一艘迟来的船。然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再去“剐”石清时,余光瞥见船顶一方平台上,似有一袭衣裙飘飞的女郎。

似有所感,谢湛心中急跳了跳,凌厉的眼神定过去——

逆着夕阳,那女郎通身渡着一圈橙光,像背着霞光的仙娥,静静站在那里,游船渐渐驶近,可见她身着一袭绸缎裙裾,腰若约束,裙裾飘飞,再近,待人们去探寻此女面容时,却见她面帘遮盖半张脸,容色看不清。

“想来是请来的助兴舞女罢。”

“应是了,有舞作乐倒是不失乐趣。”

贵族之间以作乐曲为雅,大家爱乐、爱歌,也爱观看跳舞。但跳舞者仍以舞女、花娘为主,其中不乏卓越者,也会受郎君们一掷千金去追捧。而贵族女郎们大多秉持娴雅、端庄的姿态,即使私下喜爱舞,也不会当众以此作乐。

谢湛微眯了眯眸,盯着被众人议论着的“舞女”,目光由上而下地梭巡她的身形。逆着的光太强,女郎面帘挡了大半张脸,俯着眼,额前一个夸张的华胜挡了眉,几乎看不到她面容上的任何特征。

掩饰地极好。

谢湛鼻腔轻嗤了声,若非要起势,她侧身抬起手臂,作了个他看惯了的仰起脖颈的动作,怕是连他都要认不出来是她。

“舞女”抬起长袖起了势,岸上郎君和女郎们逐步兴奋,在他们兴致盎然的注视下,身后不知何时已来了一队乐者,他们静静地坐定,鼓声“咚”一声,乐曲声便随之响起。

初时乐声清越高雅,音质柔和,那船上女郎便玉臂轻展,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只见她双手相叠,腰肢轻摆,衣袂飘飘,清风带动腰间长带、双臂长袖飘飞,是雍容不迫之态。如一柔红风,如飘渺薄雾,如浮动云絮。

随着乐声渐大,继而鼓声密集,她身后再行来一队舞女,众人疾转、惊跃,双手相合,“啪啪”声击掌,跳得大胆而奔放,热烈而活跃。

一舞最终以欢快活泼无比的气氛结尾时,船恰停在泊口,人们被方才的舞和曲调动起来了情绪,不住鼓掌喝彩。

舞女们随之若天女散花,从手中洒出秋海棠花瓣,花落纷纷,随秋风拂到岸边,落在白衣肃肃的郎君脚边,也落在他身后人们跟前。

气氛被推至高潮,沉醉于舞姿的看客们一边忍不住伸手接花,一边赞扬——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若仙又若灵,媚美而不俗。”

听着身后众人的赞许,谢湛眼中忍不住噙了笑意,朝那位戴着面帘的女郎挑了下眉,提唇笑起。

鲜少露出笑容的俊朗郎君这一笑,堪堪是春风拂柳,搅动春心,船上正对着他方向正撒花的舞女们手中动作不禁凝住,面红耳赤地呆望住。

而那位领舞女郎转身,在嘈杂纷纷声中悄然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游船彻底靠岸,船上奴仆规矩行出,搭上船与岸之间的艞板,而后站于一旁,纷纷躬身恭敬地迎接来宾。

宾客们纷至沓来,络绎进至舱中宴厅,这场生辰宴才算正式开始。

丝竹管弦声轻扬,众人不待入席便开始围着谢湛,众星拱月般,纷纷赠礼道贺,谢湛侧脸看安排人接过各家贺礼的石清,神色微喜,眼露满意。

这宴席晚了整整两刻钟才开始,但众人都看出来了,谢六郎未因此受半分影响,心情愉悦,和颜悦色。

往前见惯谢六郎清冷神色的女郎们不觉蠢蠢欲动,见一众郎君中,他点头致意后,招呼众人,随即行至自己的席位,撩袍而坐,动作行云流水,气质极清极雅,那双矜贵眉眼染上些笑意扫来一眼,这番姿态,何等迷人。

扶萱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妆后出现,意外地并未在厅中见到她那该是宴会主角的未婚夫半分身影。

她左右看看,郎君们三三两两吃酒闲聊,众女郎们却背着厅门方向站着,挨挨挤挤地围成了一圈,她顿时明白,恐怕那圈中央的人才是她想见的人。

新来的女郎面容明媚照人,逶迤徐行,郎君们的目光开始热情大胆地跟随她。有参加过昨日宫宴的郎君起身,欲上前招呼,却见女郎嫣然一笑,径直朝女郎聚集处那处走去。

“借过,借过。”扶萱边说话,边伸手去拍挡道的女郎的肩膀。

被拍者诧异地转头,便见一位容颜艳丽无比、面颊微红的女郎,笑着往人群中央挤。

扶萱看似娇弱,但因自小体质不良而被迫学舞练舞,比起不爱活动的贵族女郎,力气当真算不得小,她不着痕迹地推着挡道的人,在她们怔忪之时,已经极快地、灵活地路过她们,往圈子里挤进去了几步。

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女郎们皆诧异看她,尚未回神之时,扶萱已成功挤到了谢湛席位正前方,笑盈盈地朗声道:“六郎,抱歉我迟到了。”

众女郎微滞,神色开始怪异。

谢六郎那显赫身份在此,性子又清冷倨傲,竟敢有除他长姐谢心姚外的女郎如此亲昵热情称呼他,连“谢”字都不用,直接唤他“六郎”?

有嘴快的女郎便看似朝身边人说话,实则声音不收敛地道:“这位女郎是谁?怎就如此随便地称呼谢六郎?”

另有女郎接话道:“是刚入建康城的那个扶家女郎。”

再有女郎刻意拉长音调阴阳怪气地:“哦,是她啊。”

这意思好似在说:又不是世家人,行为举止糙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时间就有人低低笑了起来,鄙视的、看笑话的目光看向扶萱,等着她被一向不给谁好脸色的谢六郎甩冷脸置若罔闻。

不想谢六郎听得人说话后,掀起眼眸看她,搁下了手中酒盏,勾了下唇,用她们听来毫无冷意,甚至算得上温和的声音道:“无妨,坐过来罢。”

就在众女或失望、或嫉妒、或不解的目光中,扶萱当真行过去,坐在了谢湛身侧。

大梁当下宴会以跪坐为主,众人站在一圈围观,扶萱坐着后,再看她们便是仰脸而望。众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仰脸望她们的女郎面容是迫人的艳丽,并不因坐着而矮下半分气势,反而涂着艳色口脂的唇勾起,朝他们粲然一笑。

这位女郎眼中神采奕奕,神色自信亮丽,众人之间,本是相传与谢六郎最为相配、与谢六郎有“淑女君子”美谈的王七女郎王芷怡脸上那得体的淡笑,即将维持不下去了。

建康城世家众多,女郎更多,但论才情、身份,王芷怡自诩没有比她更与谢六郎相配的人。今晚鲜少设宴的谢六郎大设宴席,她本是应邀赴约,却不料,不仅见到了诸多形形色色的女郎,此刻竟还见到一位面貌夺目的女郎。

她自诩家世才情在建康城中高人一等,眼前女郎与她的气质截然相反,却能得谢六郎另眼相看,直接被他叫到身边坐下,让她无端升起极强的危机感。

忐忑观察中,王芷怡脸色青白,手中帕子攥紧成一团。

众女眼神意味复杂,扶萱对她和谢湛这样如猴一样被人围观打量的处境当真不大喜欢,但想及今日已收到赐婚旨意,她现在是谢湛正儿八经的未婚妻,脑中就不免生出主意,觉得这整好是个绝佳机会,可以宣告她们灼灼而望的郎君已染“名花有主”了。

故而,当着众人的面,扶萱从袖口中取出一枚缀着白色如意结的羊脂玉玉珏,朝谢湛旁若无人地道:“我本想赠你个香囊的,可我绣工不好,只会打珞子,就做了个这个给你佩戴,喜欢么?”

无论是香囊还是玉珏这样的佩饰,被女郎赠予郎君都有表爱表情的意思在。围观女郎们惊大了眼,激跳着心,紧张地去看郎君如何反应。

这可是谢六郎啊!一代名士、大梁无出其右的风华郎君,如此身份、风姿、才情,什么东西没见过,怎样被人示爱的场面没经历过,她们极为关注他是拒绝还是接受。

郎君低垂浓墨的长睫掀起,幽邃目光看来,其间却多了几丝流光在徘徊。

他看扶萱细腻如雪的面上尤有跳舞后未消下的红晕,明亮的眼睛中波光潋滟,他清楚,她这做戏是真的,期待他当真满意她的赠礼的心思也是真的。

谢湛配合地点了下头。

扶萱立刻得寸进尺地道:“那我现在给你戴上。”

谢湛轻笑一声,她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当众宣告她对他的所有权,惹他好笑,又惹他喜欢,他再度配合地挪开左臂,甚至侧身朝向扶萱方便她动作。当着女郎们的面,扶萱就这么将她的赠礼绑在了他腰间。

此举一出,方才还看不懂这二人如何一回事的人们再不能装作没明白了——能使如此清高矜傲的谢六郎当众接受示爱的女郎,必定与他关系不简单。

先前端着身份,在旁听众女郎与谢湛寒暄的王芷怡此刻一张脸无比难堪,她的堂妹王艾昨日进宫参加秋宴,回来后便朝她讲过一个扶家女郎如何艳美,岂知今日这个女郎就出现在谢六郎的生辰宴上,还与他举止这般亲密。

众女讶然中,王芷怡明知故问地轻柔开口:“六郎,这位女郎是谁人?”

扶萱敏感地听到了这位女郎唤谢湛“六郎”,抬眸打量过去,是个矜持高雅的女郎,脸上虽然有浅笑,倒是与谢湛有几分相似的矜傲气质。

直觉使然,扶萱觉得这位女郎与其他女郎不同,至少与谢湛的关系不同,她笑容逐渐收了些,也如王芷怡那样看向谢湛。

在王芷怡突然唤他六郎时,谢湛就知扶萱会计较,见她此刻不悦望来,谢湛开口率先朝她解释:“这是王霁之的七妹。”

一句话清清楚楚地撇清关系后,谢湛抓住扶萱的手就缓慢起了身,朝疑惑的众女郎言简意赅地介绍扶萱:“这是我未婚妻,我二人圣人赐婚。”

此宴的目的已经达到,谢湛再无耐心等人们潮他打探别的,话毕便牵扶萱出了宴厅。

他们身后,留下的女郎们之间响起了低低的、此起彼伏的、不可思议的倒吸气之声,她们看向面色苍白的王芷怡时,不止诧异,还流露出“谢六郎怎不是与王七女郎结亲”的微妙眼神。

谢六郎带着未婚妻离开后,王芷怡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众人焦点。

扶萱出现之前,建康城的女郎们虽追捧爱慕谢湛,但因他那不可忽视的优越身份在此,除却王、余、刘几家一流世家,纵使有女郎春心萌动,却也不敢抱与谢湛结亲的奢望。她们都心知肚明,那样的钟鼎世家准家主,要娶回来的妻子定然是身份匹配、才情匹配、性格娴雅的女郎,以此条件,众人虽不甚愿意,却也私下公认那样的女郎乃是王家七女。

却不料,游学半年的谢六郎久未出现在人前,这甫一现身,便接了个赐婚旨意。

如此,那一向一副谢家准主母般的傲然作派的王七女郎,又该如何自处呢?

**

秋末的夜空星光点点,月光皎皎洒照船舷。

分明在扶家进建康城当日,谢湛才翻进扶萱的院子“清溪园”中与她私会过,几日不见而已,就忍不住要时刻与她腻在一起。二人刚行到船尾无人的栏杆边,他就从身后将扶萱搂在他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

谢湛偏头在扶萱脸颊上啄了一下,又去她的耳垂边啄了下,“舞很美,我很喜欢。”

扶萱背靠在郎君怀中,不满地嘟了下嘴,“我又不是舞女。”

她言下之意是他怎能说喜欢她的舞,而不是喜欢她的人,谢湛心情很好,被她的暗示搞地笑了声,“我喜爱的自然是你。”

扶萱终于满意地哼了声。

谢湛温柔地吻了上去,扶萱亦眷恋互相的缠绵,随他吻她,她配合无比。初时她只扶着船边栏杆,吻着吻着便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两人意识浑沌,鼻中、口腔中全是对方的气息。扶萱就迷迷糊糊地小声唤他:“六郎。”

“萱萱。”

忽地,谢湛身后传来一股并不低的声音——

“谢六郎……”

谢湛与扶萱被迫分离。谢湛压了下呼吸,回头一瞧,王芷怡站在他身后,双眼泪花点点,以一种被人辜负后极为受伤的眼神看着他,潸然欲泣。

王芷怡是真的想哭,这二人离开宴厅出来后,她追出来本想问清楚那什么赐婚之事,哪料到会见到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她等了半晌只见二人越来越投入,像要揉进彼此骨头里。

谢六郎怎么能、怎么能不顾世家公子的颜面,孟浪如此!放荡如此!

王芷怡压着声音失望地:“你们当众在做什么?你怎会是这样的人?不要脸如斯——”

谢湛冷声打断:“王七女郎慎言!”

王芷怡的控诉被打断,明显怔了下,这才发现自己因愤怒而失了态。然而当她调整心态时,突见扶萱从谢湛身后探出来的脸,瞧见她尤带水光的红唇,和疑惑的眼神,王芷怡脑中“轰”一声便立刻炸了开。

她高声委屈地问谢湛:“谢六郎,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当我是什么了?”

女郎的纠缠谢湛可谓是司空见惯,但那些人大概也就看他时眼神痴了些、脸上再红些,或是行为扭捏些,或是做些无伤大雅他能置之不理的举动,从未有人像王芷怡这样,自认是与他有何特别的瓜葛,当着他的未婚妻的面,还问的出“你当我是什么了”这样的话,好似他玩弄了她的感情似的。

这种自以为是的亲密谢湛再讨厌不过,他讽刺地笑了声,回答:“王七女郎是我至交好友的胞妹,我谢长珩还能当你是谁?你想当我的谁?”

王芷怡被他的反问问住,身后哄哄闹闹的声音传来,王芷怡咬住唇瓣,忍着眼中泪意不敢发作。这个郎君的眼神是冷的,话是冷的,心更是冷硬如铁。

可谢湛身后的女郎却继续冷眼旁观不下去了,她素手捉着谢湛的广袖,袅袅婷婷地从郎君身后行出来,与他并肩,眼神不冷不热地看着王芷怡,开口的声音并不收敛:“这位女郎,无论往前你是我未婚夫的谁,无论你曾当他、他曾当你是谁,如今他已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很快会奉旨成婚,从今往后,他就只会是我扶萱的谁,与旁的女郎再不相干了。”

月华皎皎洒照,宴会接近尾声,多人出了厅来呼吸新鲜空气,被人不着痕迹地刻意地引来船尾,本是想看一场三人之间的好戏,最终却看到一位女郎几乎是碾压式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众人深吸了口气:这位女郎竟是如此强势,倒是与谢夫人的脾气有几分相似,当真进了谢家,恐怕也会将郎君的后宅管的死死的罢。可谢六郎不是谢渊那等温和性子,性子倨傲无比,被人这样管着,焉能长久相与?

他们打量的郎君此刻顿了一下,慢慢地看向了扶萱。

她话语直白、强势,与其说是在对王芷怡说这些,不如说对着王芷怡身后的一众女郎们表达此意。

扶萱还是这么傲气啊。

她这种小心眼的话语,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只对他一人才有的占有欲,不仅没让他反感,甚至还取悦到他几分。

在看客们以为谢六郎要甩冷脸时,却见他愉悦地挑了下眉稍,朝着他们道:“下个月婚宴,还请诸位赏脸光临。”

扶萱刷地转脸看他。

下个月……婚宴?她怎么不知二人何时定了日子?

对着扶萱那“谢长珩你信口开个什么河”的表情,谢湛只笑了声。

**

在人们的热闹议论声中,扶萱与谢湛的婚期定在太和二年冬月。

二人是圣人赐婚,自然而然地免了婚礼的前三礼,加之谢湛回了建康城后便在私下准备此事,十月接到赐婚后,谢扶两家便进行了“纳吉”、“请期”两礼,次月迎来了“亲迎礼”。

盛大而隆重的婚礼顺顺利利地举行,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二人相爱至成家短短不过大半年时间,实则并未如何熟悉,为防止二人此行过于冲动,婚后又性格不合而生出不合后,造成更严重后果,扶夫人建议小夫妻不急着要子嗣,谢湛顾念扶萱年纪小,欣然应下了要求。

下一章生子,时间与正文一致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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