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你疯啦？”
王皓的酒瓶子哗啦一声碎了，却不是砸在了胖子的脑袋上，就在酒瓶砸下去的一瞬间，原本站在旁边的张一鸣猛的闪身，不偏不倚的用自己的手腕子挡住了酒瓶子。
王皓是使出了全部力气砸下去的，张一鸣硬生生的用胳膊挡了，即使穿着衣服，也能想象得到，这番力气之下，胳膊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胖子也傻了，本来之前看到张一鸣用酒瓶子砸自己脑袋就把他惊了一下，现在，张一鸣又用胳膊替他挡了一下子，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愣子的脸色也很不平静。
他看着满脑袋是血的张一鸣，心里想着从见到张一鸣开始，这脸白的跟面疙瘩似的小子就很不同寻常，现在一看，何止是不同寻常，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麻痹的，还敢还手！”
大块头的反应没有胖子和愣子那么大，他只看到了王皓还手，还要拿酒瓶子砸胖子，立刻朝着王皓再次扑过去。
“大阳，别打了！”
就在这个时候，侯秃子开口。
“侯哥，这小狗崽子打胖子。”
大阳说话瓮声瓮气的，而且明显透出几分心眼不太全乎的感觉。
“大阳，老大说让你别打你就别打了。”
愣子也开了口，大阳心里有点不服，鼻子里哼哧哼哧的，但好歹没再动手。
“张一鸣，你拦着干啥？你这是不要命了是咋地，盖猛和你啥关系，我和你啥关系，你干啥拿自己脑袋磕瓶子，你以为你会铁头功啊？”
王皓好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他看着张一鸣。
明明瘦的跟麻杆似的，脸比大姑娘还白，但是竟然敢做出那样的事儿，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盖猛，也是为了他，可他和盖猛一样，都不过是张一鸣的同学而已。
“侯哥，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我刚才这个在你眼里压根就不够看，我更没有想要在侯哥和几位哥哥面前逞凶斗狠，我这么做，就是想让侯哥看到我的诚意，给我个说话的机会。”
张一鸣没有回答王皓，只是转向侯秃子，语气淡淡的说道。
侯秃子沉默着。
他宛如鹰隼一样的眼睛犀利而深沉。
他看着张一鸣满脸的血污，映衬的一张脸更加的雪白，血污中间的那双眼睛，却平静深邃的好像是一口枯井，似乎刚刚被酒瓶子砸破脑袋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什么人。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
大约一分钟之后，侯秃子开口了。
“会。”
“为什么？”
“侯哥不仅是社会人，也是个生意人，只要是生意人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合作的机会。”
“合作的机会？和你吗？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狼崽子？”
侯秃子叫张一鸣狼崽子，叫王皓狗崽子，虽然都是动物崽子，后者明显是骂人，而狼崽子却带了几分赞许的味道，刚刚张一鸣怒发冲冠砸酒瓶的样子，和那些为了生存和征服而咆哮怒吼的小狼像极了。
“是，和我合作，也和他。”
张一鸣指了指王皓。
“真有意思，我侯秃子十三岁就出来混，混了二十多年，还头一回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愣子，你先把这俩小子弄下去，洗吧干净了，上药的时候下手轻着点，这俩可嫩的豆腐块似的，跟你们哥几个儿可不一样。”
“得嘞老大。”
愣子的声音透着几分愉快。
“小子，真行啊，我跟着老大十年了，能在老大手下救出人的，你小子是头一个，哥哥我佩服。”
等到出了屋儿，愣子拍了一下张一鸣的肩膀，语气和最开始的不屑截然不同。
“是侯哥仗义，大度。”
张一鸣被愣子的一巴掌拍的直迷糊。
说实话，他刚才真的是有点急懵圈了，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才热血上涌学着电视剧、港台片里的桥段来了那么一手，至于侯秃子的反应，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但是热血褪去，脑袋疼不说，浑身也一阵阵的发抖，好像数九寒天穿着秋衣秋裤站在雪地里的感觉。
“你小子有种，将来肯定错不了。”
愣子对张一鸣很欣赏，从这屋儿到那屋儿的功夫，就说了十来句话，起初两句张一鸣还能客套一下，后面就压根不接话了。
王皓虽然也被打的不轻，但都是打在身上，脑袋是清楚的，他虽然从中学就开始混，架也没少打，片刀也动不动的就随身携带，可终究没有真的用上过。
张一鸣砸酒瓶子的那个举动真的让王皓震撼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张一鸣要是想走混社会这条路，肯定比他合适，肯定能混出名堂来。
“小子，我们这没碘酒、消毒水那路东西，就有高度白酒，倒脑袋上肯定煞的慌，你能挺得住不？”
挺不住能咋整？
前面九十九步都拜了，还能差这最后的一哆嗦嘛！
“行，愣子哥，你直接倒吧！”
“那行，那我倒了啊，你把眼睛闭上，要是疼的受不了你就叫唤啊！”
嘶！
张一鸣差点没疼昏过去。
愣子还真是人如其名，愣的让人怀疑人生，一大瓶白酒就直接对着张一鸣的脑袋浇了下去。
艹你姥姥的啊！
张一鸣在心里骂了一句，好在这个过程很短，那种直击灵魂的疼很快被热辣辣的麻木感所取代。
“小兄弟，真是这个。”
愣子放下酒瓶子，对着张一鸣晃悠了一下大拇指，坑坑洼洼的脸看着倒是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王皓的身上没有什么明伤，绝大部分都是肌肉挫伤，淤青，用不着消毒包扎，所以他基本就是站在张一鸣的后面当观众，当他看到那瓶高度白酒从张一鸣的脑袋上直接浇下去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揪住了自己的裤子。
......
“老大，这小子真行，一瓶二锅头浇下去，吭都没吭一声儿。”
等到张一鸣、王皓跟着愣子再次站到侯秃子跟前的时候，愣子的态度已经彻底改变了。
侯秃子照样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张一鸣，说实话，张一鸣很不喜欢侯秃子的这种注视，无形之中就会给人一种自己是猎物的错觉，而没有人会喜欢自己成为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