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那边，得到回应的苏月影不知为何兴奋得很，挽着雷元思的手蹦蹦跳跳的。
楚灼离很是不解她的举动，故而问苏月婵，“你就这样放任他们？”
苏月婵无奈的摇摇头，收回望着水榭的目光，“没什么好管的，他开心就好，等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不知道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苏月婵说罢笑了笑。
这番话，也将楚灼离的思绪拉回到傍晚苏月婵清醒后跟她谈及的雷元思。
下午离开水榭之后，楚灼离被安排到了一处安静的院子休息，两个时辰一到，苏月婵隐约有清醒的迹象。
下人立刻就跑来找楚灼离，楚灼离到时，恰好听见虚弱的苏月婵在询问雷元思的消息。
得知他已经醒了，而且等了她两个小时，苏月婵几乎是立刻就要起身，无奈太过虚弱，一下床险些跌倒下去。
得亏是身旁有人扶着，否则定要磕到膝盖。
“就这么着急吗？”楚灼离大步走进屋中，扬声问道。
苏月婵被人搀扶着望去，抿唇摇头，“他耐心不多，等那么久，该闹了。”
“下人可有跟你说你妹妹过去水榭那边了？”
很显然，下人还没来得及禀报这件事情，一听这话的苏月婵立刻看向身侧的亲信求证。
亲信附耳上前说了几句话。
苏月婵垂眸，轻声说了句：“她来了啊，那就不急着去了。”
下人闻言搀扶着苏月婵坐下，苏月婵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临走前还让亲信去库房取要给楚灼离的谢礼。
这也是楚灼离没立刻离开的原因。
苏月婵带了点私心，用一句话吊住了楚灼离。
楚灼离知道雷元思被留下来时，就明白了苏月婵昏前那句谢礼所为的是什么。
倒也不反感她的行为，就帮了她一把。
虽然后面没忍住用了阵法，但也……算帮吧？
楚灼离走到一旁坐下，苏月婵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病恹恹。
才说两句话，就开始喘起来。
抽去这在体内待了数年的蛊虫，身体不免还是会有点影响。
半倚着床缓上片刻，苏月婵轻呼出一口气，才道：“麻烦灼离了，若不是你，现在他估计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不是赶他走吗？怎么又留他？”楚灼离疑惑问道。
苏月婵缓缓摇头，“他不爱与我待在一块，我也不想他知道蛊虫一事，没想到当时越赶他，他越要留下来。”
“这么说，那我毒倒他倒是帮了你一把。”楚灼离意外的挑挑眉。
她当时真以为这未婚夫妻二人相看厌烦，如今听苏月婵这话倒像是……
“所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如何支开他跟你说蛊虫一事。”苏月婵轻声说着，眼中竟是无奈。
“只不过看不惯他在一旁说三道四。”楚灼离只是顺嘴说说，倒也没想要功劳。
苏月婵倒是因这话而有了一丝丝难堪，“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卑微，被他那么说也没反驳什么。”
“是。”楚灼离点头。
“旁人都在背地里说我，倒贴着这位少主大人，说我抢了妹妹夫婿，倒是灼离你，真真是一点都不骗我。”
苏月婵眼底藏着淡淡的悲伤，分明只和楚灼离见过两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愿意同她多说一些。
楚灼离看着她，想起第一次看见苏月婵时，她虽温柔，可眉眼间都透露出一股自信。
只是站在那里，即使不说话，也会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可在飞云城的她却与那时截然不同。
脆弱、自卑，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你所说的，雷元思也跟我说过。”
楚灼离忽的提起雷元思，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苏月婵下意识扬起眸。
半晌却没有一丝为自己辩驳的意思，只是抿唇笑了笑。
“肯定说得很难听吧？”她虽是问，却好似早已知道答案一般。
“嗯。”楚灼离点了点头，“可我不觉得你是个这样的人。”
本无意为自己辩驳的苏月婵闻言有些意外，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呢？”
“感觉，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不是，我的感觉向来很准。”楚灼离回答。
她确实是这么感觉的，还有一点，是因为记忆中模糊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觉得，似她这样的人，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苏月婵笑了笑，朝楚灼离道了声：“谢谢。”
楚灼离没有接受，她只是顺应内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月婵却注意到，楚灼离额角的血纹在与她聊天期间变得愈来愈深。
但楚灼离好似并没有感受到。
“怎么了？”楚灼离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疑惑问道。
“没事。”苏月婵摇摇头，目光移到楚灼离的眼睛上。
那一双眼睛原是深邃无波，宛若一方死潭，看什么都是没有变化的，像死人一般。
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有屋中烛光倒映，竟柔和了许多，带了几分生气。
苏月婵一直盯着看了许久，沉吟许久后，她忽的说道：“灼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曾经见过一样。”
楚灼离眼眸一动，脑海中再次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女子似乎摸了摸她的脸，在说着什么，可女子是脸是模糊不清的。
她忽的收手离开，自己想追过去，却被人拉住，眼看着女子一步步走向了，燃着战火的破败城池。
大火将她的身影淹没，撕心裂肺的痛苦让楚灼离心脏猛的抽动了一下。
她眼眸轻颤，看着眼前温柔的苏月婵，“或许……上辈子见过。”
她衣袍下的手微微收紧，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不断在她的灵魂之上肆虐。
像是得到养分的毒荆棘，在她的灵魂之上飞速生长，攀爬，将她的灵魂覆盖。
毒刺深深嵌入到灵魂深处，一点点摧毁那倒坚固的堡垒。
她蹙了蹙眉，苏月婵在听到楚灼离的话时心中颇为感慨。
她本以为楚灼离会觉得她在套近乎，没想到她竟附和了她。
正欲说什么，却发现楚灼离的脸色有些难看。
“灼离？你怎么了？”她试探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