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在这片生长地带寻找，终于在深入走了近一个小时，陆成玉在三个蛤蟆后面看到了一朵艳丽的花。
蓝色的花苞，红色的叶子，在淤泥中静静伫立着，陆成玉评价，“出淤泥而染。”
辣手摧蛤蟆，摧完蛤蟆摧花，但怎么个摧法是个问题。
陆成玉不能放弃，都已经走到这里，现在放弃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拼一把，陆成玉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要么成为废物，等死，要么熬过去，证明那以毒攻毒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机会只有一次，他甚至没有完全的把握证明他身上的问题是这种花。
“这是最可能的原因。”医师说：“这种情况从来没见过。”
医师说：“还需要调查，需要等些日子。”
等？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他成为一个废物？等到他失去一切？等到他被所有人抛弃？
等？
他不能再等了。
“白霜。”他盯着花，声音温和，“来时的路你也看到我是怎么应对的，回去时知道要怎么走吗？”
白霜点点头，“我知道的。”
陆成玉把花摘下，把果实一一摘下，用水冲干净，回头冲白霜笑笑，“走吧。”
他这样的笑很真诚，真情实意的笑容，他看起来很开心，但为什么，白霜疑惑，他觉得陆成玉很脆弱呢？
“要抱一下吗？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抱一下。”白霜张开手，认真地提议。
陆成玉脑中奏响的疯狂戛然而止，拉出长长一道，“抱？”
白霜点点头，“抱吗？”
陆成玉点了点头，眼中有片刻空茫，“要。”
他站着没动，等白霜走过来。
他要是没挺过去，死掉了，对陆成玉这个人好的，便只剩下眼前这一个。
这很有可能是他死前最后一点值得记住的温暖了。
白霜走近，抬起胳膊抱住了人，“没事的，你还有我。”
他们在泥泞中拥抱，阳光倾落不下，唯一的温暖是彼此相触的交点。
陆成玉闭了闭眼，心想：“有你也没用，小废物一个......也有一点，能让他稳稳神。”
白霜不知道陆成玉心中所想，成玉没跟他说，他以为陆成玉是担心他发病后自己不能带他回去，于是脑子里过了几遍来时的路以及怎么辨别方向的办法。
“白霜。”陆成玉喊了一声。
脚下的淤泥渐淡，即将走出泥泞。
白霜一转身，陆成玉抱住了他，白霜懵然地不知所措，陆成玉很少这样腻歪，他犹豫地刚要伸出胳膊，怀里骤然一沉，陆成玉无力地倒下。
陆成玉咬破口中的果实，苦涩在口腔炸开，伴随着尖锐的刺疼，弥漫在喉管，连同胃部，直至全身。
“我当初说的话作废，你若能自保，危机关头，可以丢下我。”陆成玉几不可闻地说。
“你答应我的。”白霜的声音发飘，抖了一下才找回声。
“我说话一向不算话，小朋友，出门在外可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你幼儿园老师没教你吗？”陆成玉意识昏沉，眼前发黑，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说：“我啊，就是一个坏人。”
死亡，是一个人最害怕的事。
陆成玉不怕，他怕自己的尊严受到挑衅，他怕是个混蛋都能来踩他两脚，他的生命里没有苟且偷生，没有忍辱负重。
要么骄傲地活，要么骄傲地死。
白霜如果没有出现，他会慢慢变成一个废人，然后死去，或者运气好，把那两个害他的人弄死再死。
走到这一步，已经算顺他心意了。
陆成玉现在很难受，比他第二次去战场被炸伤那次还要难受，他无数次近乎崩溃，然而处在崩溃之中，他却获得了更多向上爬的力量。
他偏不随这些桎梏束缚于此，他偏不让他们如意，煎熬之中，周身骤然一空，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活了下来。
……成功了。
他适应着周围的情况，却并不能睁开眼睛，他有感觉，却不能控制目前的身体，除此之外，他感觉格外疲惫，那不是精神状态的疲惫，是身体上没有能量才导致不能清醒。
白霜那小子不会真那么听话把他扔了吧？那可真不巧了。
陆成玉思索着自己两个小时内爬起来的可能性，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挪动，似乎是揽在怀里。
“咦？”那人发出疑惑的一声，陆成玉放松下来，是白霜。
他心里不知作何感觉，等睁开眼打算好好奖励白霜，奖励自己的手给白霜用三天！
这奖励简直奢侈，不能再多了。
陆成玉知道白霜没有离开，心情愉悦，想了一下那场景，有点着乐，被人看见不得以为他破产了，身无分文地抠搜劲儿，嗯......太影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那就私下偷摸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别的东西他也不太能给的起了，穷啊。
正给自己找点乐子的陆成玉突然感受到一点不对，唇上一软，只觉有异物慢慢探入，撬开了他的唇齿，更加深入。
陆成玉：……
你大爷的！
我他妈奄奄一息！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占他便宜！
白霜！ 你大爷的还搞这出！我真是小看你了！
就在陆成玉简直要气直起来的时候，白霜抽身，陆成玉听见细微的动静，因为周围安静，他听的很清楚。
白霜：呕。
陆成玉：“……”
陆成玉再次呆住。
他更加生气了。
谁让你亲了！可难为死你了！
他要起来！先给他两巴掌！
妈的！还敢嫌弃他！
陆成玉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甚至回想起来都不觉得白霜亲他是个事儿了，这小子亲完还嫌弃他是想死吗？
如果他能动，现在估计会抽自己两巴掌，让脑子好好冷静一下。
“好难喝好难喝。”白霜小声地说。
这时陆成玉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口腔熟悉的怪味，他没怎么碰过的营养剂。
白霜不是被他恶心的，是被营养剂恶心的。
不对，白霜没有亲他，是他咽不下去白霜在喂他。
……但是，你还说你没有这心思？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陆成玉气的眼睫颤动，慢悠悠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