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其余两个人纷纷避开目光表示没眼看。
刑陆其实就是来看一看，坐一坐就走。尤其是现在的气氛，一边是粉红泡泡，一边是山西陈醋。那味儿太呛，他得赶紧跑路了。
事实上医生也就建议外来人探望二十分钟。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而且单颖也困了，他便起身告辞。
钟朗和赤瞳默契的站起来相送。刑陆再三推辞，两个人还是跟去了外面。
僻静的楼梯口，赤瞳开口道：“就在你们进门的前不久，她刚问我，盛琴在哪？”
钟朗抬了抬眼：“你怎么回答的？”
“我跟她说，盛琴出去干活去了。不然我还能说什么？我跟她说你妈已经死了，你看不到她了！这样？”
钟朗沉默了。
刑陆说：“那要怎么办？总不能瞒她一辈子。”
钟朗说：“瞒不了一辈子。单长勤死的时候，她回家的路上就猜到了。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
……
“你叫什么名字？”
“单颖。”
“家住哪里啊？”
“B市……回迁楼……西区……”
“来，把这个读一下。第一句话。”
单颖从医生手里接过报纸，看了好一会，才艰难开口读道：“C市……人民医院…………”
医生看到门口的钟朗，对单颖说：“今天就先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我跟他们说说情况。来两位，到外面来。”
走廊上，医生说道：“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还不错。就是说长句，读写还有点问题。但是比昨天好很多了。”
“我们院去年有一个，失语一周，偏瘫九天。一醒过来就能开口讲话的，她属于头一个。很好了!”
钟朗说：“也就是说她属于较轻微的。”
医生：“说实在的。我们院，植物人，苏醒成功的，就两个。都是女孩子。一个是前年的，二十三岁，早孕，也是车祸，昏迷119天。再一个就是她，单小姐，1165天。这样的例子我们都是能写入教案，编进课本的科研资料的。”
“另外，运动功能，认知等精神功能还有待回复。但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恢复正常，也就是说一定会有一定程度的神经功能障碍。可能不仅仅是双下肢瘫痪，其他情况有待观察。毕竟，我们手头掌握的资料太少了。”
“关于心里方面。我联系了院里的心理医生，准备做一个全面的会诊……”
……
“听说十七床的家属超帅的唉。”
“嗯，”赵小尧奋力擦着桌子，“而且超凶。”
“我是说那个穿西装的啦！特有总裁味儿！”
赵小尧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尚宁，说：“那是人家男朋友，你想干嘛？”
“十七床男朋友不是那个超凶的嘛？！”
“谁告诉你的？就是您亲爱的总裁。”
“啊……不过另一个也还行，就是凶了点。”
“你可够了，快换你的瓶去吧，我这边快忙死了！”
“你忙个屁啦！这桌子你都擦四遍了！”
“我待会去拿药！起开起开！”
“切！”尚宁拿了液体就溜出了治疗室。
挂完瓶的盛琴在门口站了一会。下午本来就没活干，不能聚堆，不能玩手机，无聊的紧。跟她一批的实习同学们都不知道去哪个空病房窝着玩手机去了。她看了看手机，四点半，灵机一动，溜去了十七床。
十七床是个很大的病房，临床的十八床大前天出院，只有单颖一个人住在里面，成了个单间。
“你好。一个人啊？”
单颖正在闭目养神，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不速之客，拧起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想找你聊聊。”
单颖没做声。事实上她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从来没见过主动跟病人聊天的护士。
尚宁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说：“你一个人在这不孤单吗？”
单颖摇摇头。
“你家属呢？”
“被医生叫出去了。”
“哦，你还不知道你的病情啊……没什么。我就想问一下，那个一直穿西装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单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意料之中，尚宁也不失落，继续发问：“那，那个穿夹克的呢？有点凶的那个呢？”
单颖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朋友。”
朋友？有戏！
“那你能——”
“小姐姐!”
赵小尧和尚宁同时愣住。前者随和的笑容变得僵硬，但还是面带微笑的问道：“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单颖。”
“好的。”赵小尧用参加实习以来最快的速度把瓶换上，拉起尚宁就跑。
后者一百个不愿意，死命的想要挣脱开赵小尧的手，该死的，她还没要到帅哥的微信号呢！
一把门关上赵小尧就压低声音问：“尚宁你想干什么？勾引别人男朋友？”
“我没有。我要的是那个，凶巴巴的小哥哥。”
赵小尧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你有病吧，前提不是还骂人家不懂怜香惜玉！”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我真是……”赵小尧觉得自己跟尚宁一批实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差点当众喷出一声脏话，“我可求求你了。别丢人现眼了。我们培训的时候，科教科老师都强调过了，不要和男医生，男家属，男患者勾勾搭搭，不成体统！你昨天刚被记一次大过，忘了？攒够五次打过你就走人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你——”
“我什么我？你还想去告密？”尚宁冷笑一声，“赵小尧，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你也不用这样。我找个男朋友不碍你什么事吧？难不成……”
赵小尧赶紧让她闭嘴：“你可拉倒吧，谁像你一那么龌龊，一天没男人能死！我实话告诉你吧！他们，咱高攀不上！”
“是你高攀不上！你爹还在家种地呢！”
“你——”
尚宁的声音有高了几分，她昂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母鸡：“我跟你说，我再不济我也比半身不遂，父母双亡的强！瞧不起谁？”
赵小尧想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尚宁一转头，脸上一疼，脸上一滑顺势就倒在地上。
赵小尧看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两位男性家属，心说，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