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有些意外。
之前国内的出版社联系她想要出版的时候，还是在半年前。当时她还没有收到“星河奖”的邀请，一切都是未知数。
除了早期有编辑跟她确认过一些封面的事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下文。但转眼“星河奖”刚过，新书的样刊就寄到了她手里。
言笑把书从快递箱里搬出来，里面还装了减压减震的泡沫纸。她小心的剪开了最上面包着书的一层塑料纸，摸了一下封面，质感很好，书封也很硬。封面不是像之前在香港出版的那样是纯黑色的封面，这次是有些灰色的底色，暗指阴沉沉的天空，右下角设计了一只细小的蚊子，书的中间印刷着书名，是纤细的字体，跟下面配图的蚊子一样细长呼应。
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正楷印刷的字体，应该是主编加上去的，写着“希望，无处不在。”
跟她在作品里的最后一章的标题遥相呼应，“绝望，无孔不入。”
再往后翻是推荐语，第一篇是陈济红教授写的，第二篇是主编写的，再往后翻就是目录了。略带厚度和偏黄色的纸张，切割的干净又整齐，散发着一股印刷出来的墨香，与英文版最大的不同，就是标准的宋体和简体中文。
王姨从外面收了杯子进来，看到言笑在拆书，笑着问言笑说，“你又买书啦？”
“啊，”言笑抬起头，对着王姨笑了，“辛苦了王姨，这是我写的。”
王姨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放进水池里，也没想着马上去洗，匆匆洗了手之后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接过言笑手里的书，“哎，真好，真好。”
王姨从围裙的兜里拿出眼镜出来戴上，把书拿的老远，才看清了封面上的四个字，“《细如蚊呐》。”又看了眼言笑，“真是你写的？这讲的什么呀？”
言笑点点头，指了指封面上作家的名字，“是我写的，货真价实，言笑。”
作者言笑。
跟以往其他出版的网文书上面都不一样的文字，从“作者不苟”到“作者言笑”，有了质的飞跃。因为过去将近一整年都扑在这本书上修改，她已经对书的内容滚瓜烂熟，哪一章节写了什么样的情节，她都能了然于胸。
但这会她还是想把书从头到尾翻一遍，像第一次看到新书那样，具有仪式感。
“王姨，送你一本。”言笑从下面抽出一本还没有撕开包装的书，递给王姨。
“给我的吗？”王姨有些意外，“我好久没看书了，送给我是不是浪费了。”
“不会，有五本呢。”言笑点了点，自己留一本，赵煜琛和白禹一人一本，爸妈那再寄回去一本，正好还多一本。
王姨把书收起来，准备放到更衣室挂着的包里，又出去大厅收杯子和盘子了。
她上次回去的时候把电脑也带了回去，这会不在身边，也没办法再码字，她就待在收银台这边负责一下收银，没去里面的屋子里待着。
店里不太吵，可能是因为被气氛所影响，除了下午会吵一些之外，一到晚上，大家都自动的减小了说话的声音。因为安排了叫号，所以店里基本上不会出现站着的或者抢座的客人，即使每桌都坐的满满当当看起来也不会觉得拥挤。外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但也陆续有几桌的客人走了。
“结账。”有个人走到收银台前面站定，言笑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眼熟，是这里的常客。但这位客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喜欢用现金结账。
言笑看了眼他手里的单子，一共消费了两杯咖啡，一份芝士蛋糕，还点了一份水果拼盘。其中有一杯咖啡是后来续的单。
“一共132。”言笑把清单从机子上拉出来，递给他，“你真的不考虑办张电子会员卡吗？积分打八折呢。”
客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和一张绿色的纸币递给言笑，等候找钱的时候还从裤兜里拿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老古董的非智能诺基亚手机，朝言笑摇了摇，“这东西办不了。”
“……”明明有好几次都看到你拿着高配笔记本电脑在窗边那桌坐了一下午，结果手机用的还是老古董？是不是给我个信服的理由？
“我下次为您画个纸质的集点卡吧。”言笑噼里啪啦的在机器上按了一通，弹出放现金的那一排抽屉，抽了一张二十的还给他，“两块钱就免了吧。”
客人接过来笑了，“谢谢老板娘。”
“我不是老板娘，我是老板。”
“是嘛，看不太出来，这么年轻的老板。”客人把钱和小票收好放在钱包里，把书包往身后一背出了门。
一位兼职生正巧收了杯子过来，跟言笑八卦，“这位客人好奇怪哦，每次都付现金。”
言笑看了他一眼，这位兼职生来了有段时间了，但具体来了多久她不太记得了，一般都是二四的下午到晚上会过来。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言笑把放现金的小抽屉推进机器里，又懒洋洋的用手撑着脑袋。
“我每周来兼职的时候，基本都能看到他一次。”兼职生一边洗杯子一边说道，“这周好像来的挺勤快的，我都看到他两次了。每次都坐在靠窗那边的角落位置，绝佳视角。“
言笑挑挑眉，靠窗那边的角落位置不是那么好抢的，而且靠近她的那间小屋子，挺安静。一般想要坐靠窗位置的人都需要预订，可以通过手机app端来预约。但那个小角落因为位置挺偏僻的，所以言笑没有把它放在页面上。
“他一般来多久？”言笑用手扶了下眼镜。
“唔……这个我也没仔细记过，大概有大半天吧？“兼职生在老板的注视之下，把一个杯子认认真真里里外外拿洗洁精洗了三遍，最后又拿清水冲了快三分钟。“我来的时候一般是下午一点，他已经在了，现在七点多了。”
言笑收回了看着兼职生的目光，重又落到刚才那位客人结账的单子上，下单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结账时间是七点十一分。
咖啡馆里什么人都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言笑对此包容兼备。
“对了，”兼职生把洗干净的杯子放进消毒柜里，“他好像每次都只点咖啡，我们店里的招牌果汁他从来没点过。”
“行吧，我知道了。”言笑朝他招招手，把他叫到跟前，“你上次是不是说你下周就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