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座位那边的身影，厉川踌躇良久。她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没有打算告诉他。
晴森趴在背包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眼皮重得睁不开了。迷糊中听到广播，急忙起身拉上箱子去排队。
这是青城东最晚的一趟车，许是大家都困了，候车厅里只有偶尔的广播和窃窃私语。
晴森跟着队伍慢慢挪动，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哈欠，感染着她也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厉川就在晴森身后，她起身的瞬间他就下意识地跟上了。手中捏着车票，苦笑，他到底在做什么？
晴森160，厉川185，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头顶，披散的发丝微乱。他很少见她绑头发，进河川绘前一天还特地问他有没有着装要求。
“大神，你们工作室正不正经？有着装要求没？”
“正经。陆经理没穿过露背装。”
“噗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日子，除了吃饭时间随手挽一下，晴森的头发都是披散着。她的理由是“扎马尾总觉得有人扯我头”。
他也喜欢她披头发的样子，懒洋洋的。
排了大概二十分钟的队，晴森脑袋沉沉地通过检票口。
依然避开拥挤的电梯，晴森化困意为力量，拎着箱子蹬蹬蹬跑上站台。
“6、7、8。”晴森站到8号牌下，等着列车进站。
厉川迈着长腿跟在身后，攥着车票有些惘然，而又坚定。
晴森决定不再联系他了，这是他惘然的理由。坚定的是，从在车站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往回走。
晴森哈欠不断，重心渐渐转移到拉杆箱，平时不午睡还能撑一下，今天实在太累了。
上午跑市区买了旅行用品，下午刚刚入睡就爬起来匆匆出门...旅行首秀不是很成功。
拉杆箱的轮子没撑到一分钟，“唰”一下打滑，晴森猛地一个趔趄。
在她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之前，被一双手及时地揽住了。
晴森觉得，一定是太困了，困到世界玄幻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刚刚扶住她的人，是厉川？！
“是我。”被她盯了几分钟，厉川无奈开口。顺便抚了抚她因为刚才的小意外乱上加乱的头发。
“厉川...”
“拿了薪水，称呼都不一样了。”厉川勾起嘴角。
“是真的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晴森惊得嘴巴都大了。
不久前她还在微信上给厉川回信息了，现在活人本人就出现在她眼前，能不惊讶么？
“车来了。”厉川没回答她，反而轻推着她往车上走。
晴森还没回过神，任他推着走。直到被他推到位置上坐下，才猛然回过神：“你怎么知道我坐这儿？”
抬头看了座位号：8车55。正是她的座位。厉川不仅出现在午夜的车站，出现在她后面，还知道她坐哪儿！
“厉川，这是去甘北的车...”晴森瞪着他。
厉川淡淡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再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对坐晴森邻座的大叔说：“您好，这是我朋友，实在没能买到一起的票，能跟您换个座位吗？就在9车，是靠窗的位子……”
也许是谦逊的态度打动了这位大叔，厉川很容易换到了座位。大叔走之前还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小伙子不错！姑娘，可以考虑哈~”
晴森再次蒙圈了。
“大神...你不会是专门来抓我的吧？”
厉川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苦瓜脸，“不是。”
“那你是...”要干嘛？
“我是专门来抓一只不愿意跟我一起过年的考拉小姐。”
噗嗤...坐在这一排靠近过道的是一位慈祥的阿婆，听到厉川的话一下笑出来。
“什么考拉...你才考拉！”晴森愤愤拍掉捏她脸的爪子。
“你真的是来找我的啊？”
“不然呢。”厉川看着她。
“我这是要去旅行...”不知怎的，晴森觉得被他看的有点心虚。
“我有经验，可以带你。”
厉川整理了一下衣服，试图找个舒服点的坐姿。即使旅行多年，他也没有坐过绿皮火车。厉城讲究效率，不是高铁就是飞机。到地方了也会有人接。
外面下着雪，不能开窗，厉川把衣领稍微扯开，努力适应车内压抑的空气。
晴森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皱眉道：“厉川，这趟车要18个小时呢，你别闹了！现在车还没开，应该可以下去的……”
见对方不为所动，晴森急了：“大神，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说一声就走...可我是真的要去旅行，还不知道要去多久。你这次出来通叔他们知不知道啊……”
厉川眉头渐深，侧过身伸手扯她的脸：“别再说话了，我有点不舒服，通叔他们知道我在哪儿。我睡一会儿...”
说完就放开手，就着侧身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晴森看他苍白的脸色说不出话了。他真的是专门来找她的？什么情况啊...
这一折腾，晴森反而精神了。车已经开了，从背包里翻出保温杯，她要去打杯水。
小心地越过中间的厉川，顺便带上礼貌地给她让路的阿婆的杯子。
晴森前脚刚离开，厉川就睁开了眼，慈祥的阿婆看他着急的样子笑着告诉他：“你女朋友打水去了。”
“谢谢。”厉川转头看到她的小箱子，吐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朦胧中厉川隐约感觉到晴森轻轻地回到座位，还给他披了一件毯子。果然是蓄谋出逃，装备很齐全。
列车的晃动，人的走动声和小声交谈的声音，厉川睡得极不安稳。又极为安心，晴森在身边。
晴森是彻底没有睡意了，侧过头，从还未被雪完全盖住的一小块玻璃看出去。
什么也看不到，下着雪，又是三更半夜，只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盖在厉川身上的毯子。
他看到消息了吧？就这么出现在车站，除了钱包和手机什么也没带。
她刚被裁员的时候也是，突然出现在她家里，说要签她。这个人...
晴森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也许是凌晨三点，她搁在腿上的手被握住。
“醒了？”